当前位置: 塑料 >> 塑料介绍 >> 乌克兰生活碎片离家的孩子哭着找爸爸,防空
俄罗斯与乌克兰在白俄罗斯谈判的5个小时,爆炸声和枪声暂时消失。
乌克兰首都基辅复归平静。新生的双医院的地下室里,粉白相间的毛线帽裹住半个耳朵,胖乎乎的小脸侧向一边。
地下室没有床,不同花纹的床单并排铺在水泥地上,枕头靠着的墙面沾满灰尘。
地下室外,基辅依旧被恐慌笼罩。火车站周围蹲着一排士兵,长枪倚在肩膀上,背包的市民扭头看向他们,加快脚步走进车站。
一列开往西部城市利沃夫的火车前,拄着拐棍的老妇人艰难地挪向车门,挡在她前面的还有大量背着行李的市民。
市中心的道路上竖起一排排路障,不知何处冒出的浓烟遮蔽着蓝天,人们躲在地下室听着猛然而至的爆炸。
细碎的生活碎片中,个体命运已被一声炮响改写。
那不是烟花,是爆炸
2月14日,18岁的乌克兰姑娘波琳娜在基辅的家中拍摄视频时,听到窗外一阵声响。
她把镜头转向窗外,高层建筑的灯光在黑夜中格外耀眼,此外看不见其他光源。
声音渐大,是一串连续的噼啪声,“我听到一些枪声,这绝对不是烟花的声音。”波琳娜说。
声音持续了一分钟,“好像战争了,这真可怕。”波琳娜声音有些颤抖,她把镜头对着自己,手捂着脸,“我非常希望那只是烟花。”
2月15日,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就表示,其已被告知俄罗斯将于16日发起进攻,不过俄方否认了该说法。
21日,在基辅的记者拉里萨·卡利克,把一些文件、一本书、贴身衣服和一件毛衣放进背包里,“希望我不需要它们。”她在日记中写。
随后,她躺在床上,背对着窗户,“我害怕炮弹炸到我的背上。”拉里萨·卡利克说,然后她翻过身,睡着了。
接下来的几天,她尽可能多地在基辅街道上度过。她拍摄照片,与人们交流,试图记录下这座她爱的城市。这是一座繁华的欧洲小城,咖啡馆随处可见,街道的角落藏着艺术品。午后的公园里,挤满了跑步者和骑自行车的人。河边的沙滩泛着金光,孩子们常在那里看鸭子游泳。和以往不同的是,城市上空总有直升机飞过。
2月24日凌晨5点左右,萨琳娜被爆炸声吵醒,她拍到一股浓烟从基辅机场附近升起,窗外是刺耳的警报声,偶尔能听见飞机发动机的轰鸣。早上8点,街道被汽车占满,银行门口排着长队。
她去超市买了些面包,货架上的物品已所剩无几,“这个时候我不知道做什么,也许会发生什么,可能需要打包行李,我什么都不明白。”回到家中,看到家人打来的未接来电,“我有些头疼。”她说。
被一通电话吵醒后,她打开灯,忍着刺眼的强光穿好衣服,又往背包里放了几件东西。此时,公寓里非常安静,窗外传来一个声音,以极快的速度移动,“我以为那是一枚导弹。”她躺在地上,浑身颤抖,等着它爆炸,“但什么也没发生,我不知道那是什么。”
她站起来,找到一张纸,写下自己的名字、血型以及朋友的电话号码。然后把纸条放在牛仔裤的口袋里,走出公寓,登上朋友安排的巴士,离开基辅。
华人为混血家庭放弃回国
阿里萨·卡利克乘坐的巴士上有50多人。人们没有她想象中的惊慌失措,甚至有人开玩笑说,这下不必去上班了,但阿里萨·卡利克看到,人们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痛苦。每个人都紧盯着手机,有的人在打电话,有的人在翻看新闻。
6个小时,巴士行进了70公里,路遇一个军事哨所,那里站着7名士兵。当地时间2月25日下午4点,离开基辅31小时后,阿里萨·卡利克在乌克兰西部的一个小镇安顿下来。
2月26日早上8时许,一枚炮弹击中了基辅市的一栋平民住宅楼。北京人阿光的家离这栋住宅楼不到两公里,他站在阳台上拍摄到了全过程,“这刚上去,5秒钟就落地了。”他捂着额头气愤地说,“这就是战争啊,每隔三五分钟一枚。”
越来越多的人渴望离开。匈牙利边境线上,58岁的娜塔莉亚·阿布雷耶娃牵着两个陌生的孩子。2月26日,她独自一人在边境线上等待过境,一位38岁的男子和他身边的两个孩子被边防警卫拦住,因乌克兰禁止18岁至60岁的男性离开,这名男子只好把自己的儿女托付给身边的娜塔莉亚·阿布雷耶娃。
“他们的父亲信任我。”娜塔莉亚·阿布雷耶娃说,他们之前他们并不认识。
几个小时后,孩子的母亲从意大利赶来。两个女人见面后,紧紧抱在一起痛哭。娜塔莉亚·阿布雷耶娃把两个孩子送到这位母亲手上,而她的一双儿女,因职业为警察和护士,留在了乌克兰。
原本幸福的家庭尝尽了苦楚。在一辆离开基辅的大巴上,带着灰色毛线帽的小男孩面对镜头说:“我们离开了爸爸,爸爸会帮助我们的民族和军队。”他看起来不到5岁,却异常冷静。他抬起右手擦了下眼角的泪,“爸爸很可能去打仗。”
年,阿光到乌克兰留学,20年间,他和乌克兰人组建了家庭,还有5个可爱的孩子。“我不可能把老婆、5个孩子,还有老婆的父母撇下,一人回去。”他流着泪说。
阿光想过,也许有方法能把他们带回去,但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,“这让中国同胞怎么看我们,真是能走的话,我们一大家子人占了这么多名额,这样是不正确的。”
波兰边境线上,有一些人正逆着人流返回乌克兰。一位30多岁的男士坚定地说:“我一定要回去,我的弟弟会陪着妈妈、奶奶,我需要回去陪我的父亲。”而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士表示:“我也害怕,但我是一名母亲,我想陪在孩子身边。我能怎么办?我非常恐惧,但我必须回去。”
“我只是讨厌战争,讨厌流血”
波琳娜裹着黑色羽绒服,拉着一个小型行李箱躲进了防空洞,她躺在下水管道旁,头枕着塑料袋,轻声说:“我非常累了,即使我每天什么都不做,只是在读新闻。”
中国留学生沈青(化名)也躲在防空洞里,他旁边的乌克兰小女孩带着一只名叫马露莎的小灰猫。马露莎在地上乱窜,有时用头轻轻蹭着陌生人的大腿,有时搅乱了地上的拖鞋。
人们忍不住地抚摸马露莎毛茸茸的身体,露出亲昵的微笑。“它是我们的团宠,给我们所有人都带来了温暖。”沈青说。但马露莎还是会被夜晚激烈爆炸吓坏,瑟缩着躲进小主人的怀里。
医院将维持生命的机器搬进了地下,那些本已难捱的病痛因硝烟变得更加煎熬。
米娅是个早产3个月的婴儿,搬到防空洞前,她还安静地躺在保温箱里。她的妈妈抱着她靠在地下室的绿色瓷砖上,疲惫又无助。“我很庆幸孩子还小,她将对这段痛苦的日子没有任何记忆。”米娅的妈妈说,地下室潮湿寒冷,她时常羡慕米娅能在这里睡着。
昏暗的灯光下,两位小男孩举着一张白纸,上面用英文写着“停止战争”,纸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,边缘还挂着细碎的纸屑。男孩们的头发被剃光了,那是长期化疗留下的痕迹。
地面上,愤怒的成年人做着无畏的抗争。
2月27日,一队坦克在基辅的街道上缓慢行驶,一位乌克兰男子走到坦克面前,用身体抵着车头,试图用手臂把坦克推回去。男子双臂扒着车头,挂在坦克上,坦克停止前进。随后,男子体力不支倒在地上,磕到了膝盖,他被人搀扶起来,离开这里。坦克继续向前,车尾荡出一溜白烟。
2月28日,俄罗斯与乌克兰在白俄罗斯举行谈判,讨论在乌克兰境内停火以及停止军事行动的问题。会议时间持续了大约5个小时,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表示,目前没有取得预想达到的效果。
3月1日凌晨,波琳娜发了一条视频,她还在防空洞里,时常能听见爆炸声,“事实上我已经无所谓了,连续4天这样,我不再惊讶。”面对镜头,她满脸疲惫,“我不支持任何政治立场,我只是讨厌战争,讨厌流血。”
九派新闻记者马婕盈综合报道